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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当陈司记翻到卷宗后半部分时,脸上的神色骤然变了。指尖猛地顿住,连呼吸都漏了半拍。她飞快地扫过余下的字句,越看越心惊,最后竟捧着卷宗呆立当场,连嘴唇都在轻轻颤抖。

殿内其他人见她这般模样,皆是满脸疑惑,你看我我看你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直到陈司记缓缓回过神,木然地将卷宗递给身旁的秦清月,众人这才依次传阅起来。

秦清月、思花、周婉秀等人接过卷宗时,起初还带着几分好奇,可越往下看,脸色便越发凝重,到最后竟比陈司记还要失态。

倒吸一口凉气,眼底满是难以置信。

唯有常芙站在一旁,神色依旧平静,甚至带着几分了然。

这份最终版章程她早就看过,当初刚看到后半部分时,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。

只是她清楚姐姐的心思,她要的从不是“尚可”的改动,而是能一击定局、惊艳所有人的后手。

也正因如此,常芙这些日子只敢默默做些前期铺垫,半句不敢透露里面的内容,只等着姐姐醒后亲自揭晓。

陈司记是第一个彻底缓过神的,她猛地抬眼看向温以缇,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,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温尚宫,你……你确定要这么做?”
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头的激荡,继续说道:“单说前半部分的改动,比如限定男性收容、以物资代银钱,就已经足够出人意料,也足以在朝堂上占得先机。可这后半部分……”

说到这里,陈司记重重摇了摇头,语气里满是担忧,连声音都低了几分:“难,实在太难了。这已经超出了咱们如今的能力范围,哪怕有皇后娘娘相助,恐怕也……”话没说完,却已将顾虑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。

而温以缇藏在章程最后的内容,早已跳出“收容”的范畴,直接为养济院添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权限。

温以缇在章程中埋下的最大后手,是为养济院争取到了“协管天下女性事务”的权限。

这权限虽远不及前世的妇联,却已是大庆开国以来的头一遭,足以在父权与皇权交织的缝隙里,为女性撑起一片微弱的庇护伞。

大庆的女子,地位远低于男子,“在家从父、出嫁从夫、夫死从子”的规矩如同铁律,捆得女子喘不过气。

哪怕有善堂、养济院提供生计庇护,女子在家庭中遭受的不公依旧无处申诉。

丈夫的打骂、婆家的刁难、被随意休弃的命运,全凭官府一句“家务事”便轻轻带过,女性的安全感薄如蝉翼。

温以缇深知,在大庆直接推翻“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”“包办婚姻”,无异于违背伦常、触怒皇权,是以她退而求其次,从“女性权益保障”与“事务裁决权”入手,为养济院新增了一系列权责。

婚后不公申诉:已婚正妻若遭受丈夫或婆家的不公对待如打骂、苛待、克扣生计等,可向当地养济院分院报官,养济院需派遣熟悉律法与民俗的女官,与当地官府共同介入调查。

若查证属实,女官有权要求男方改正,情节严重者可协助女方申请和离,并为其争取合理的嫁妆与生计保障。

若女方主动提出和离,或因“七出之条”被休,需由养济院女官与官府共同核验。

若女子确系犯有“无子、淫佚、不事舅姑”等实质性过错,休弃流程按旧例执行。若男方以“莫须有”罪名休妻,或存在“抛妻弃子、贬妻为妾、折磨正妻”等行为,女官有权驳回休书,并要求男方承担相应责任。

此权限仅适用于“正妻”。妾室即便贵妾,因无独立户籍、属男方“私产”,且无娘家依托,暂不在养济院庇护范围内。

这是温以缇基于大庆现状的妥协,避免因步子迈得太大,反而让整个庇护体系崩塌。

对于无父无夫、不愿再婚的独立女子,养济院可协助其向官府申请“独立女户”户籍,无需依附宗族或他人。

同时为其提供生计支持,或安排院内劳作或传授手艺,并为独立女户提供三年的免税优惠,帮助其稳定生计。

养济院的所有女性事务介入,均需与当地官府协同进行,不可单独裁决,此举既是为了尊重官府的行政权,也是为了借助官府的力量确保裁决落地,避免养济院因“女官干政”的罪名被攻讦。

这些条款看似有限,却已是在大庆现有制度下的最大突破。

它第一次让女性的委屈有了申诉的渠道,第一次让“家务事”不再是官府推诿的借口,更第一次为女性的独立生存提供了制度性的支持。

至少为大庆的女子,推开了一扇能看见光的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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