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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不是没一起睡过!这话听得马楚阳又委屈又安慰。

对对对,他俩确实一起睡过,且睡过不止一晚。可她说的“睡”,就是真睡,纯睡,安静睡。

他是她的安神香。

那是多年前,池霜去了一趟桂城回来后,耳边就总出现金戈交击之声。

战马嘶鸣,箭矢破空……这些声音总在耳畔突然炸响,让她整夜睁眼到天明。

最开始,池霜会闭着眼睛去感受弟弟的悲壮和绝望。

她向来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,更觉得区区耳鸣不过是小疾,何必小题大做?

可日子久了,那些声音变本加厉,嗜骨蚀心。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忍耐着,直到耳中的嗡鸣渐渐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外界的声音都隔绝在外。

人们说话时,她只能看见嘴唇开合,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总让人听得不真切。

那年铁马城正值隆冬,北翼朝廷刚刚迁都,护国公府上下已安顿妥当。

可池霜担心干娘发现端倪而担心,是以找了诸多借口没有住回护国公府,而是住在时安夏早前行馆中的一个小院里。

马楚阳去找她,发现了端倪。

那时情况已经很严重了,她跟他交谈只能靠猜。

他发现交谈时,她总是不自觉地偏过头,将右耳悄悄转向声源。有时答非所问,有时干脆沉默地微笑。后来才惊觉,她竟是在靠读唇语与他周旋。

马楚阳大惊,当即找申思远。

申思远连夜赶来施针用药,三日后池霜果然笑着说听得真切多了。可马楚阳分明看见,她仍在偷偷攥紧衣袖计算着旁人说话的节奏。

马楚阳明白这病症非朝夕可愈,又忧心她敷衍汤药,便跟吴起程商量能不能暂时互换守地。

吴起程仗义,连夜给朝廷递了戍卫换防的折子。

从此马楚阳在军营中练兵,隔三岔五便晚上策马来看池霜,盯着她喝完药才走。

其实他并没真的走,而是借着夜色翻墙入院。有时藏在梁上,有时蹲在屏风后。

池霜初时没察觉。

后来许是马楚阳奔波得太累,竟蜷在她屋子某个角落里睡着了,鼾声惊动了池霜。

她哭笑不得,却也感念他的赤诚,是以并没责备他,而是允他在软榻上暂歇。

也不知是申太医的药起了效果,还是屋子里多了个人让人安心,那夜池霜竟睡实了。

从此屋里便多了张铺着狐裘的软榻。

马楚阳是药,能安神。

日子长了,池霜觉得自己耽误了马楚阳,便悄悄去梁国开了书局。

她不想马楚阳奔波得那么辛苦。

马楚阳却觉得池霜过河拆桥。因为他奔波得更加辛苦,看她一眼还得跨国。

在梁国时,他赖着不走,依然睡她屋。又因她被梁国好些才子盯上,引得马楚阳冒火连天。

有一次二人大吵一顿后,他就入了她的帐。

那晚,他俩睡在一起。

他抱着她,跟她求亲。

他们没有越界,只是拥抱着说了很久很久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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