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千里伍 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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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谦礼苦笑一声,道:“也是我自作聪明,凌岂休叛出玄天宗我是不大乐意,他也瞧我有些不过眼。你知道我那只鹞子,有寻人之能。他密会唐门的长老,被我发觉。我也是胆大妄为,偷听了几句,听他们不住提到‘那人’‘那人’,才知道背后还有主谋。过了几日,凌岂休忽然请我吃饭。”
面色难看,带着恨意,道:“我进去一看,桌上摆的就一道菜,看模样分明就是我那只鹞子。我当即险些发作,硬生生忍住。知道事情不妙,躲又躲不过。灵机一动,索性也装作那人下属。声言自己乃是暗中埋伏的探子,只为监视于他。那凌岂休果然被我唬住,又不肯信,拿话试探,都被我顶了回去。他见我强硬,反不敢动手。既有唐门这条线索,我连蒙带猜,也套出他不少话来。”
萧平安心道,韩大叔脑子好使,比我可是聪明多了。
韩谦礼接道:“我也知道自己是假,故意停了四五日,于第六日上白日出门,借口访友,想要溜之大吉。谁知没跑出多远,就被蔡夜阑追到。”连连摇头,似也觉得自己运气不好。
萧平安道:“你放心,我定去找蔡夜阑,给你出气。”
韩谦礼吓了一跳,道:“不,不,不,你别犯浑。”喘了两口粗气,方道:“你是个练武奇才,多练几年,再去寻他也成。”
萧平安嗯了一声,道:“大叔,你累了,先歇会,天亮咱们去寻大夫。”出去寻了些积雪,回来让韩谦礼沾了沾唇。
自己也在火边躺下,他此前连续在山中行走,也未歇息,此际倒真有些倦意上来。但即便如此,翻了几回身,却还是睡不着。
韩谦礼道:“睡不着么?那咋俩再唠会?”
萧平安道:“嗯。”
韩谦礼道:“你个傻小子怎么找到我的?”
萧平安翻个身,对着韩谦礼,道:“我从洞里游过去的。”
韩谦礼沉默了好一会,半晌方道:“你真是个傻小子啊。你不奇怪么,这大冬天的,山洞里怎么会灌满水?”
萧平安哦了一声,这才明白过来。山洞是水流侵蚀不假,但既是活水,平日绝无灌满之理。只有夏天时节,大雨浇灌,山洪爆发,山洞才会水满为患。原来是白云在他们掘了旁边的溪流灌进来。
自己毕竟还是缺了见识,冒冒失失就跳下河去。而且若是此理,灌进的河水不会溢出,显然会有出口。不过也幸亏自己跳河进来,否则这洞穴的出口如此难寻。等自己找到,韩大叔岂能撑得到。
两人都沉默了片刻,似是各自想着心事。
韩谦礼又说话道:“现在想想,之前你说的那娄世南也是个聪明人啊。说不定他早看出对付璩家的事不对,想要抽身逃跑。可惜。对了,他有个帮手,叫什么阴长生是吧,这人后来咋样了?”
萧平安道:“他如今跟着墨非桐前辈。”
韩谦礼道:“那挺好,他也是个苦命的。”
萧平安道:“嗯。”
过了一阵,两人都暂无睡意,萧平安眼睛也大睁着发呆,听韩谦礼忽然问道:“平安,我问你个事,你这一生里面,哪个时候对你影响最大?”
萧平安一时没明白,道:“什么最大?”
韩谦礼道:“就是你觉得特别重要,叫你改头换面的时候。”
萧平安想了一想,嵩山上不该跟师公说师伯的事么?耳听得师傅师娘去世,自己却无能为力?哦,牢狱里学了“明神诀”?不,若没有梅盈雪阿姨,自己也不会被关进大牢,遇到紫阳。自己以前不是在徐州么?又是因为什么去到里县的?已经记不清了。
韩谦礼道:“我跟你说,我改头换面那一刻,是在一家面馆。”
萧平安兀自想着自己的事,火堆噼啪作响,火苗印在石壁上,跳着诡异的舞蹈,脑海里只觉纷乱,嗯了一声。
韩谦礼道:“你不奇怪么?一个面馆。呵呵,我跟你说啊,就在临安。那时候我刚二十岁,学了两手武功,还练的不咋地。混的饥一餐饱一餐。那日赚了十几个铜钱,寻了家面馆。我也不敢去那大的馆子,寻了个平平常常的。那面馆的牌子就挂在门旁的窗户上。我看寻常的汤饼五文钱,加了羊汤的六文,上好白面的面线加点咸菜七文,还有一样叫玉尖面的,要十三文。你莫奇怪,临安吗,比旁的地方是要贵一点。”
萧平安被他的话吸引过去,看火堆那边,韩大叔有些胖了啊,白白胖胖的肉被火苗映的发红。
韩谦礼停了一会,又道:“我在牌子跟前,站了许久,琢磨着点个啥,我这饭量,一碗汤饼肯定吃不饱,今日手里还有点钱,要不也尝尝玉尖?有大半年没吃过了。可手里这几个铜钱,一碗玉尖可就没了。我要是点两碗汤饼,不,三碗汤饼,那个尖嘴猴腮的鬼伙计定要笑我,要不加一碗羊汤?我想的太出神了,居然没注意自己楞了多久。然后我忽然想,可笑么,我堂堂七尺男儿,今日居然因为几个铜钱,一碗面,算计来算计去。然后我听见好像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,我觉得脸上火烧,恨不得转身跑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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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平安听的出神,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吧,要买点什么,吃点什么,都要比较比较,想上一想。呵呵,大叔跟我一样,也是个穷鬼的。
韩谦礼又道:“忽然之间,我悟了。你韩谦礼是个什么东西,不单计较一碗面,还担心吃碗面会薄了面子。韩谦礼。你有什么面子?你不过是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。”
萧平安听大叔的声音虚浮,带着肺腔里的空音,有些担心,道:“大叔你慢慢说。”
韩谦礼喘了两气,歇了一歇,接道:“我是明白了。脸面这个东西,只有自己能挣来,也只有自己丢的掉。这世上,任何东西都有价码,有些要你拿汗去换,有的要你拿血去换,有的要你拿出自尊。全看你舍不舍得,豁得豁不得。那之后,我苦练武功,终于也闯出些门道。”
萧平安听他接连说起衡山派,心中也是难受,听他气息虚弱,瞥过去精神委顿,道:“韩大叔,你累了,先歇歇,以后咱们再说。”
韩谦礼点点头,微闭双目。
萧平安又翻了几次身,好容易有些睡意。
忽听韩谦礼又道:“平安,你冷么,火是不是熄了。”
萧平安睁眼看了看,火苗确是小了,起身加了几块松木,道:“添上了,你接着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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