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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煜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。他能感觉到对面安静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,虽然她没有抬头,但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又冷了几度。

“我在看书,不去。这里是图书馆,请保持安静。”张煜的声音冷硬,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,同时身体向另一侧避开。

朱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变得更加娇嗔:“看书多没意思啊…走吧走吧…”她几乎是在撒娇了。

就在这时,安静合上了书,站起身。她没有看任何人,只是拿起自己的帽子和书,转身,以一种平稳而无声的步伐迅速离开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,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冷香。

张煜看着安静消失的背影,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。他猛地合上书,站起身,对朱莓丢下一句“我没空”,便大步离开了图书馆,留下朱莓一个人站在原地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最终化为不甘和恼怒。

一天的课程结束,寒风愈发刺骨。307的兄弟们裹紧衣服,缩着脖子,快步冲回宿舍。

“冻死了冻死了!”王亮一进门就嚷嚷着往炉子边凑。

“赶紧的,谁去搞点煤末来?这点火星子顶屁用!”温阳指挥着。

冯辉和雁洋自告奋勇地跑去锅炉房后面“捡”煤核。

何木和吴东负责把炉火生起来。

任斌则拿出家里寄来的炒面,给大家兑热水喝。

王岩和张煜检查着门窗的缝隙,用旧报纸塞严实,抵御寒风。

很快,炉火重新燃起,虽然不够旺,但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,带来了宝贵的温暖和光亮。宿舍里弥漫着炒面的香气和煤火的味道。

这时,冯辉和雁洋不仅揣回了一兜煤核,还神奇地摸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土豆!

“我靠!哪来的?”王亮眼睛都直了。

“嘿嘿,食堂后面顺的!”雁洋得意地炫耀着古铜色的臂膀,“烤着吃,香得很!”

兄弟们立刻兴奋起来。七手八脚地把土豆埋进炉灰里,围着炉子,眼巴巴地等着。

外面天色渐暗,寒风呼啸,但307室里却温暖如春。

炉火映照着兄弟们年轻而充满期待的脸庞。大家喝着热乎乎的炒面糊,吹着牛,打着屁,猜测着土豆多久能熟。

终于,一股焦香混合着土豆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
“熟了熟了!”温阳用火钳扒拉出几个黑乎乎的家伙。

也顾不上烫,大家抢着分食。剥开焦黑的外皮,露出金黄油亮的土豆瓤,热气腾腾,香气扑鼻。

“香!真香!”王亮烫得嘶嘶哈哈,却吃得最快。

“给我留点!”吴东着急地喊着。

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!”张煜笑着把自己手里那个大的掰了一半给眼巴巴的任斌。

没有盐,没有油,就是最简单的烤土豆,但兄弟们却吃得格外香甜,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。

粗鄙的玩笑,互相的抢食,分享着简单的食物,这就是独属于他们的、最真实而温暖的快乐。

张煜看着兄弟们被炉火和土豆弄得满脸黑灰却笑容灿烂的样子,看着那盆跳跃的、带来温暖和食物的火焰,心中充满了平静的满足感。重生归来,他或许追求更大的目标和改变,但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兄弟情谊和这简陋宿舍里的温暖,才是他此刻最想守护的珍宝。

窗外是北方凛冽的冬夜,窗内是炉火、兄弟和烤土豆的香气。

这个寻常的冬日,就在这份粗糙而真实的温馨中,缓缓落下帷幕。明天,或许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未知,但至少今夜,他们有彼此,有温暖,有简单的满足。

……

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,岭城。

天空仿佛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,但不是倾泻雨水,而是砸下冰雹。

从清晨开始,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取代了往常的起床号,敲打着屋顶、窗棂、地面,奏响了一曲冰冷而暴烈的交响乐。

冰雹不大,但极其密集,如同无数白色的石子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抛洒,在地上跳跃、堆积,很快将校园覆盖在一片狼藉的白色颗粒之中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刺骨的、带着泥土腥气的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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