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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,岭城。

如果说前几日的天气是疯子的呓语,那么今天,则彻底是一场荒诞离奇、光怪陆离的幻梦。

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,粗暴地抹去了冬日的严寒,将盛夏最酷烈的篇章,直接镶嵌在了十一月的尾声。

气温如同脱缰野马,在昨日零下四十度的极寒深渊基础上,疯狂反弹,一路飙升至令人瞠目结舌的零上三十度!

巨大的温差转换,让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呻吟、在扭曲。

天空是那种虚假的、没有一丝杂质的、刺眼的蔚蓝,太阳如同烧红的烙铁,高悬天际,毫无怜悯地将毒辣的光与热倾泻而下。

积雪?早已不见踪影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取而代之的是泥泞、水洼和疯狂蒸腾的水汽。

地面裸露出来,呈现出被雪水浸泡后的深褐色,湿漉漉的,冒着若有若无的热气。

屋檐滴水不绝,如同急促的鼓点。

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,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、泥土的腐败气息和一种令人窒息的、反常的闷热。

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——校园里那些本应在寒冬中凋零枯萎的花木,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酷热蛊惑,竟以一种疯狂而诡异的姿态,纷纷绽放!

枯黄的草坪间,钻出了零星顽强而突兀的绿色,甚至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、颜色妖异的小花。

几株耐寒的冬灌木,枝头竟然鼓起了不合时宜的花苞,甚至有几朵急不可耐地绽放开来,花瓣娇艳欲滴,却在毒辣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和虚假。

就连教学楼墙角背阴处那些平日无人注意的、半死不活的植物,也仿佛回光返照般,抽出嫩芽,舒展叶片。

空气中,混合着泥土腥气、水蒸气的闷热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甜腻得有些反常的——花香。

这绝非正常的春暖花开,而是一种如同海市蜃楼般的、令人不安的盛夏幻影。

男生宿舍307室,一夜之间从冰窖变成了蒸笼。

“我…我操…热…热死老子了…”老二王亮第一个被热醒,几乎是弹跳起来,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,只穿着一条裤衩,汗水依旧如同小溪般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和微微凸起的小腹往下淌。

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,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和扭曲蒸腾的空气,骂骂咧咧,“这他妈是十一月?老子是不是还没睡醒?” “醒…醒透了…”

老九吴东有气无力地瘫在光板床上,小脸被闷得通红,大口喘着气,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,汗水浸湿了洗得透薄的背心,“这…这比夏天还夏天…”

老大温阳坐在床边,敦实的身体像一座不断冒热气的蒸炉。

他只穿着一件洗得松松垮垮的白色无袖汗衫(挎栏背心),粗壮的胳膊和厚实的胸脯上汗津津的,油亮发光。

他用力扇着一把破蒲扇,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:“邪…邪门到家了!花…花都开了?!老子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幺蛾子!”

老三冯辉精瘦的身上也只穿着一条短裤,动作敏捷地跳到窗边,贪婪地呼吸着窗外同样滚烫的空气:“好歹不用冻成冰棍了!热死总比冻死强!”

老五任斌推了推滑到鼻尖的、镜片蒙上厚厚水汽的黑框眼镜,后背的汗衫已经完全湿透,紧贴着瘦削的脊梁骨:“极…极端气候…生物节律完全混乱了…”

老四王岩、老七何木也热得直扯领口。

老八雁洋则再次兴奋起来,只穿着一条紧身运动短裤,全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在阳光下贲张着,汗水如同抹了油般闪闪发亮,充满了过剩的热力:“哈哈!这才叫天气!让暴热来得更猛烈些吧!正好展示一下咱的阳刚之气!”

张煜早已适应了这骤变。他依旧只穿着那件标志性的、洗得泛白却结实的藏蓝色工装背心。

古铜色的肌肤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,汗水如同细密的油珠,迅速渗出、汇聚,顺着他宽阔厚实的肩膀、贲张饱满的胸肌轮廓、块垒分明如同钢板焊接的腹肌沟壑肆意流淌,最后没入低腰的工装裤裤腰。

两条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贲张,青筋如同苏醒的蟒蛇在灼热的皮肤下微微滚动。

他正检查着窗户是否能完全打开透气,动作沉稳有力,仿佛这炼狱般的闷热只是他日常的锤炼场。

“都别贫了,赶紧洗漱,趁早上还算‘凉快’。”张煜沉声道,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燥热的冷静,“今天这天气,车间更没法待,估计得有调整。”

兄弟们这才吵吵嚷嚷地行动起来,拿着脸盆毛巾冲向水房。

走廊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桑拿房,到处都是光着膀子、汗流浃背的男生,哀嚎声、笑骂声和水流声混杂在一起,充满了躁动而黏腻的气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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