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6章 城门是开着的?! (2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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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有守军的城,绝不会在敌军临门时开着城门。
除非——这是计。
可若是计,又为何这般安静?
若有伏兵,理应在门内布阵,可他远远望去,那门内一片漆黑,连一点火光都无。
风在吹,雪花被卷成白雾,掠过他的肩。
他忽然觉得,天地间都静得过分。
“全军止步。”
他再次低声开口。
“谁都不许再近一步。”
“是!”
命令传下。
三千骑列阵不动,三千马立如山。
风声绕着他们呼啸。
拓跋焱的目光仍紧紧盯着前方。
他忽然想起拓跋努尔出征前说的那句话——
“平阳若真空,便该去看。”
如今看来——这“空”,怕是要命的空。
“将军……”
副将又低声开口。
“城中,莫不是……真无兵了?”
“无兵?”
拓跋焱冷笑一声。
“若真无兵,这门早该焚。留着门开,是等我们进去送死。”
他语声极冷。
风刮得他披风猎猎,雪打在面上,凝成细霜。
他眯起眼,眼神一寸一寸地扫着那敞开的城口。
没有旗。
没有人。
没有弓弩,也没有滚油石车。
城垛之上,空无一人。
空得过分。
他心头那股疑虑更深了。
身后传来低低的窃语:
“这……这不像是人守的城啊。”
“难道他们全撤了?”
“撤也不会开着门啊!”
“那这……”
拓跋焱听着这些声,脸色越来越冷。
他猛地一拉缰,勒住战马。
“住口!”
声音如铁,瞬间压下所有议论。
“此地有诈。”
他低沉地说,字字如钉。
“无命令,谁敢前进一步,我先斩他。”
众人齐声应喏。
空气紧绷得几乎能听见呼吸。
拓跋焱再次抬头。
那城门仍敞开着,黑洞洞的一片,像一张嘴。
风从里面灌出,带出一丝奇异的空鸣声。
他忽然觉得,那城门并非单纯的“开”,而是“故意开着”。
像是,有人在里面等。
等他们踏进去。
他心中一冷,没有再想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稳如磐石。
“传令中军——平阳城门大开,城中寂无一声,疑有诡异。”
“全军暂止,不可冒进。”
“喏!”
号角声再起,传令骑破雪而去。
三千骑原地不动,雪花在他们的头盔与披风上越积越厚。
拓跋焱没有动。
他只是凝视着那座敞开的门,良久不语。
雪花一片一片落下,打在他的眉梢上,化成水,又被风吹干。
他的眼神,深得像铁。
寒风掠过,他的披风鼓起,又缓缓垂落。
终于,他低声喃喃:
“可恶的大尧人,你们到底在玩什么?”
声音极轻,随风散开,消失在茫茫雪原。
而那城门,仍旧敞开,沉默不语。
天地间,只余风声在回荡,像远处的雷。
拓跋焱勒缰掉头,心中已是一团翻滚的疑虑。
三千轻骑仍列在城外原地不动,盯着那道敞开的城门,个个神色凝重。
他深吸一口气,低声吩咐副将:“守在此地,谁也不许靠近半步。若有异动,立刻鸣角。”
“喏!”
说罢,他翻身上马,一夹马腹,铁骑溅雪而起,疾驰如风。
风声掠耳,寒意如刀,他整个人都被雪雾吞没。
一路上,冰屑拍在盔甲上,发出细微的“噼啪”声,像是战鼓在心头敲。
他心中翻涌。
——城门大开。
这三个字如针扎在心口,让他越想越冷。
他不是没攻过城,也不是没见过诡计。
可这样“开门迎敌”的,十多年征战,从未有过。
若非计,那就是疯。
可平阳,那位大尧皇帝,或许是纨绔,或许是个花花公子……但绝非疯子。
风愈加狠烈,拓跋焱裹紧斗篷,马蹄溅起的雪浆一路向北。
不多时,远远便能看见中军的旗阵。
三十万铁骑的阵列此刻已如山峦般铺展开来,旌旗如林,风雪中隐隐闪着铠甲反光。
战鼓低沉,火盆里火光跳动,照出士兵结霜的脸。
他一骑入阵,传令旗连翻。
“前军统帅拓跋焱求见主帅!”
中军高台之上,拓跋努尔正立于风中,厚裘披肩,盔缨冻硬,整个人宛若铁雕。
他抬眼望去,只见一骑披雪而来,马如箭、声如雷。
身边亲卫低声通禀:“主帅,是拓跋焱。”
拓跋努尔“嗯”了一声,抬手示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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拓跋焱疾驰至台下,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。
“主帅!”
他抱拳,气息尚未稳住,脸上还带着未化的霜。
“前军已至平阳北门之外一里,探查至城下。”
拓跋努尔微微俯视,眉目不动:“如何?”
拓跋焱抬起头,目光复杂:“启禀主帅——平阳城的城门,是开着的。”
四字一出,帐前的风似乎都停了一瞬。
几名随侍的将领面面相觑,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。
“开着?”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重复。
拓跋焱沉声道:“是。属下亲眼所见,四门半掩,门内寂无一声,无旗、无人、无火,静得骇人。属下担心有诈,不敢轻动,故急来禀报。”
拓跋努尔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数息。
然后,唇角缓缓勾起,竟露出一抹兴味。
“城门开着的?”
他低声重复,语气中竟带着几分笑意。
“有意思。”
那笑极淡,却令人发寒。
“主帅,”拓跋焱抱拳,语气急切,“属下以为,此必有诡。依旧法而言,若敌弃城而逃,必毁门闭塞,或设陷于门后。可如今这门大开,反倒像是——”
“像是在邀我们入内。”拓跋努尔替他接了下去,语气从容。
他缓缓转过身,望向远处那片雪雾。
风掠过战旗,猎猎作响。
“邀我们入内……呵,倒也新鲜。”
他负手而立,目光极冷,极静。
周围一众将领都不敢出声,唯有风雪在他周身呼啸。
“拓跋焱,”
拓跋努尔忽然开口,声音平淡,带着几分揶揄,
“你可知道,何谓‘不战屈人’?”
拓跋焱一愣。
拓跋努尔淡淡一笑:“这大尧皇帝,倒是会借‘势’。一座空门,便让你这等智者都心生忌惮。”
“主帅,此非胆怯——”拓跋焱刚要辩,拓跋努尔摆手打断。
“我知道你不怯。”
“你怕的是未知。”
他缓缓踱步,脚下的雪发出低沉的“咯吱”声。
“可这世上的未知,多半也就如此。”
“若那城真空,你退,是错。”
“若那城有伏,你进,也未必死。”
“有时候,想破计的人,反被计所缚。”
他言语淡淡,却字字如铁。
拓跋焱沉默了。
他知道主帅的性子——如铁一般的果断。
可这一次,他心中仍有那股难言的焦灼。
“主帅,”他再次抱拳,声音低沉而恳切,“属下并非不信勇,只是这平阳之事,实太过怪异。雪迹之密、门开之静,都不合常理。属下请您暂缓半日,待我遣人试探,再定攻守。”
拓跋努尔微微一笑,抬眼看他。
“你方才说——门开了,是吧?”
“是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拓跋努尔缓缓点头,唇角的笑意愈深。
“既然开着,那我们何不看看,他们想请谁进去。”
他转身对副将道:“传令,全军暂止于北三里列阵。命弓骑散开,戒备两翼。”
“另调五百重弩,随我至前阵观城。”
他语气极轻,却透着一股压不下的劲。
“这事——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
“主帅!”拓跋焱一惊,上前一步,“此事万万不可——”
拓跋努尔抬手止住他的话。
他那双眼,冷得像刀。
“焱,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去探?”
拓跋焱一怔,未答。
“因为我信你的谨慎。”
“可我也知——你太谨慎。”
“若三十万大军因你的一念退半步,那便不叫战。”
他语气极静,却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去吧。”
“既是你发现的,那就由你领五百骑随我同行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这位大尧天子,是在请我们进他的坟,还是在等我们送他上路。”
风猛然掠过,吹起他披风的下摆,猎猎作响。
那一瞬,拓跋努尔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柄寒刀——
锋利、冷彻、不可撼动。
他策马前行,声音沉如雷。
“传令下去——诸营列阵,不得妄动。待我一令,再定攻守。”
“喏!”
号角声回荡,传令骑飞驰而出。
拓跋焱站在原地,看着主帅的背影,心中说不出的复杂。
那背影高大,裘袍翻飞,宛若铁山。
可在那铁山之下,他却分明嗅到了——危险的味道。
风雪再起,天地一色。
平阳的方向,依旧寂静无声。
三十万铁骑的旗帜翻卷着,一层层铺向地平线。
拓跋努尔立于阵前,眸光如电,望着那道敞开的城门,唇角微勾。
“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
他轻声道。
那声音,被风卷起,消散在无尽的雪中。
然而在那片茫茫的白里,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——
正在静静地,回望着他。